┏━━━━━━━━━━━━━━━━━━━━━━━━━━━━━━━━━┓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滕teng☆)整理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 【皇家宠物熊】(转载)助理情缘by:最后一把火柴 近期日本最抢手的工作岗位莫过于迹部集团社长助理的职位了,要知道年薪50万美金另加年底分红的助理岗位已经是令人眼红了,更何况这还是名声赫赫的迹部集团社长迹部景吾的助理,这就意味着只要得到这个岗位就可以和这位名声显赫的钻石王老五亲密接触的机会,这当然是每个想嫁入豪门的女人和功成名就的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所以迹部集团人事部在招聘启事张贴之后人满为患,美女才子济济一堂。 十天之后人事部部长忍足侑士已经几乎开始审美疲劳,他看腻了女人的大胸和美(BAIDU要求分开)腿,受够了男人的殷勤和自夸,为了避免产生挤踏、斗(BAIDU要求分开)殴等负面影响,忍足重新出台招聘修正案:三十岁以上的不要,结过婚的不要,不好看的不要,有口臭狐臭的不要,不会两门以上外语的不要,本科以下的不要,会犯花痴的不要,不懂应酬的不要,等等等等。随着这一修正案的出台淘汰了一大批的帅哥美女,终于历时一个月,忍足进行了初步筛选将最后入围的六个人的资料送到了迹部办公桌上。 迹部景吾看着面前厚厚一叠供他选择的人事资料,心里已经基本有谱了。他向来是一个极度挑剔的人,很少有助理能在他手下做满一个月的,唯一用的顺手的之前的女助理破纪录的为他工作了9个月却因为被迹部集团的幕后董事也就是迹部景吾的老爸看上了做了迹部的后母而辞了工作,这让迹部真的很不爽,所以他这次就暗暗决心招个男助理,避免类似事情发生,所以那六个人里面的四个美女根本还没来的及说话就已经被否定了。剩下的两个男的各方面条件都出类拔萃,从资料上看迹部有些犹豫不决,所以他决定亲自面试。 2个人的面试只用2分钟就完成了,最后得幸运儿二十四岁,德国留学回国,精通英语、法语和德语,名字听上去很顺耳,不二周助,就是你了,迹部伸出手:“欢迎加入迹部集团,明天开始上班。” 不二周助有些目瞪口呆,对于他一个普通的留学回国的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来应聘这个职位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的,从报名到入围社长面试花了整整一个月,可谓过五关斩六将,他听过很多关于迹部的传闻,传闻他不苟言笑对下属极为严厉,传闻他手段冷酷精明之极,传闻他孤僻冷傲桀骜不驯,他在德国念书的时候就听说过日本十强集团之一迹部集团的名声,对于年仅25岁就开始全面接手家族生意的迹部景吾也是心存敬意的,所以他等待迹部给他面试的时候心情无疑有些紧张。然而想不到的是最后的决定居然就在对方见到自己1分钟之内就搞定了,他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都还来不及看清楚,这也太幸运也太莫名了一些吧。其实比不二周助更莫名的是另一个只用了1分钟就被面试淘汰的男人,他自认各方面条件都优秀的无可挑剔,或许他到死也想不到自己被淘汰仅仅因为迹部难以启齿的私人原因:他不能找身高比自己高的助理。 幸运的不二第一天上班连迹部的脸都没见到就被人事部叫去进行基本常识培训,他被要求记住社长喝咖啡加糖不加奶,不吃洋葱和芥末,不喜欢下属穿假冒名牌,午睡时间不接电话,办公室里常年要有玫瑰花。他还被告知他的工作职责除了做好日常助理工作外还包括陪迹部出席各类宴会,当然加班费另算。 不二整整花了半天时间把厚厚一叠《迹部生活须知》记了下来,在他背的头昏眼花的时候他心里闪过一个小小的愿望,有朝一日我要颠(BAIDU要求分开)覆你所有的习惯。 不二在忍足的陪同下见到迹部已经是下午了,在进行了简单的交待之后不二终于有机会坐到他的位子上,就是迹部办公室的助理套间里,可是椅子还没坐热内线就响了,接起电话是迹部命令的口吻:“明天不要用薄荷味洗发膏,本大爷不喜欢,还有,你穿黑色衬衫不合适,明天换白的。” 不二在心里淬了一口,连这都要管,都说社长挑剔,看来这工作还真是不好做啊,不过算了,强人总是有些霸道的吧。 “景吾啊,新来的助理满意么?”迹部老爷子饭后惬意的呼出一口烟,朝着比自己小了整整30岁的妻子橘杏笑了笑,“有比她更漂亮的助理吗?” “没仔细看,马马虎虎。”迹部对于自己的助理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后母,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儿,这女子做助理还算能干,自己也算看重她,却没想会嫁个年长三十岁的老头子,无非是为了钱而已,心里对她已经存了几分偏见。 “听说景吾找了个男助理。”杏切了片橙送到老爷子嘴里。 “啊,省了嫁人和生孩子的麻烦。”迹部看着她这副亲昵讨好的模样,不禁有些嫌恶,站起身说,“爸爸,明天开始我想搬出去住,我已经找好了房子。” “哦,景吾想要独立了啊。”老爷子笑眯眯握了妻子的手,“也不小了,该成家了。” “我会考虑的。”迹部微微点头,披上西装,“我有约,出去一趟。” 其实今晚迹部没有任何约会,只是呆在家里让他觉得心情烦闷,他有些想念已经过世很久的母亲,他不是反对父亲续弦,只是找那么个年轻女孩,真的合适么。 天开始蒙蒙下雨,迹部透过车窗百无聊赖的看着东京繁华的夜景,成双成对的年轻人在伞下亲昵的挽着,时不时流连橱窗里琳琅满目的货品,迹部觉得自己有些孤单,看看自己的日程安排突然想起明晚自己要出席一个慈善晚会需要搭配一双鞋子,他让司机在自己最常光顾的专卖店停了车。 店长一见到迹部心花怒放,立马丢下其他的客人上前招呼,那嘴角几乎咧到耳根。迹部粗粗瞥了眼货柜,也没什么特别顺心的,只叫店长随便拿些来试试,无意中却看见自己今天新聘的助理正在试衣服。 不二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从《迹部生活须知》中获知迹部比较欣赏这个品牌的服饰,为了避免再被老板挑三拣四只好来投其所好。 这里的东西的确不错,就是价格太贵,不二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身上的白色衬衫,算了算价格,暗暗考虑买件仿冒的不知道老板能不能看出来,正犹豫间只听到身后突然响起老板没有温度的声音:“就这件吧。” 真是恶梦啊,上班一天只见到老板一次,怎么下班买衣服会碰上?不二内心快要哭出来了,但脸上强制保持着尊敬的笑容:“社长,这么巧。” “啊,很巧。”迹部面无表情简单回答一句, “试试西装吧,明天晚上你要陪我出席慈善舞会。” 老天,衬衫就够受的了,一套西装要多少钱,我还没拿工资呢,不二几乎要昏倒了,心里后悔了一万次为什么不向财务部预支一个月薪水。 和不二相反,店长是无比喜悦的,还不等不二回答,早就一套一套把衣服摆了出来,喋喋不休的推荐起来,强烈要求他一件一件的试穿,而迹部竟然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二不能忤逆老板的意思只好哭笑不得的麻木的看着身上变换着不同款式的西装,在店长问他喜欢哪一套的时候,他早已不知如何是好,他只不过刚刚毕业回国,没有拿过一分钱的报酬,家里供他出国读书已经付出了不少他也不好意思再跟家里伸手,所以随便哪一套,他目前都买不起。 迹部有些惊讶的发现自己这个助理居然穿什么都很不错,要知道他其实在此之前还真没仔细打量过不二,选他做助理的原因仅仅因为别的人都不合适而已,在他印象里不二不过是个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普通男人,现在仔细看,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精致,虽然用精致这个词对男人有些失礼,但迹部除了这个词汇之外一下子找不出别的合适的形容词了,或许,不二属于耐看型的,迹部心里想。 不二摸了摸身上扁扁的皮夹,刚准备鼓起勇气直接告诉老板自己没钱的时候,听到了迹部几乎让他崩溃的话:“这几套,都包起来吧。” “不行,我没那么多钱。”不二终于不顾形象忍不住叫了出来。 迹部惊讶的瞪大眼睛,有些鄙视的看着不二,那目光让不二几乎以为他接下去会说“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被炒鱿鱼也没办法,他不得不反抗了,他豁出去了。可就在不二认命的等着老板唾弃的时候,他听到迹部有些恼怒的话:“你以为跟我在一起我会要你付钱?” 从地狱到天堂还真是一线之差,不二心中发出了无限感慨,只不过无功受禄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认真地想以后要努力工作报答老板了。 迹部看着不二认真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有趣,他跟自己之前的助理有些不同,他不做作,不刻意奉迎他,可能是心情压抑太久的缘故了,迹部觉得很想逗逗他,当下玩笑道:“今天的钱,从日后工资里扣好了。” “啊?”不二惊讶得瞪大了眼,那岂不是三个月白做了。 “当然,我送给你也可以。” 不二松了口气,刚想道谢又听到迹部还有下文: “今晚你陪我吧。” “不,不必了。”不二脸色大变,被唬的往后退了一步,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着不二丰富的表情变化,迹部终于忍不住大声笑出声音来:“不二周助,你真是很好骗啊。” 看着迹部有些笑得失态的离开,不二花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他被耍了,他堂堂不二周助被老板耍了,被这个传说中不苟言笑的老板耍了,不二觉得自己心中迹部的形象被完全颠覆,他哪里孤僻冷傲桀骜不驯了,他明明是个恶质心理作祟的小人嘛,有仇不报非君子,迹部景吾,我会赢回来的。 自昨晚后,迹部现在看到不二就想笑,不过他错误估计了不二的单纯程度,这一点在不二违背他的生活习惯给他加奶不放糖的咖啡的同时一本正经告诉他加奶有利于胃部保养不加糖可以防止性功能退化的理由时他意识到或许不二不是那么好欺负,在他给董事们开会翻开工作手册看见计划书不二全用德文打的时候他意识到不二是很有个性的,越是有个性玩起来就越有意思,迹部坚定了这个信念,而且话说回来,不二工作效率还是没得挑剔,好久没有人,值得好好玩一玩了。 忍足有些莫名的看着迹部喝着不合口味的咖啡闷笑个不停,依据认识他20多年的经验判断,他一定找到了新的奋斗目标才会那么兴奋,不知道他又想收购哪一家公司或者开拓哪一个新领域的业务,刚才董事会也没听他有什么新的布置,只是一味看着计划书笑得神经衰弱,刚想开口问他却被敲门声打断。 “社长,车子在楼下,你什么时候走?”不二有些郁闷怎么迹部德文那么好居然连故意写的深涩拗口的计划书也难不倒他,心里恼恨的要命脸上还是不变的微笑。 “就走,你跟我一起走。”迹部又开始想笑,强自克制了一番,一本正经走过不二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要不要跟女朋友交待一声?” “我没有女朋友。” “我就知道你没有,这么矮,挺难找的。”迹部哈哈大笑了几声,完全的失去风度,看得一众员工目瞪口呆。 不二恨的咬牙切齿,他的确不高,但不至于被嘲笑吧,于是他毫不客气地顶回去:“社长这么大把年纪没有女朋友,一定是眼角那块硕大的胎记造成的吧,医学那么昌明,要不要我介绍个医生给你。” 忍足差点一头撞上墙,迹部眼角是有一颗不大的泪痣,这是他引以自豪的特征,不二居然敢拿来开玩笑?而更让忍足不可思议的是迹部居然一丁点儿也没生气,就看见迹部在众目睽睽之下勾上不二的肩膀,用几乎让整个楼层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那我们就互相凑合一下好了。” 一片静寂。 然后在迹部几乎是拖着不二进了电梯后的一秒钟,整个迹部集团沸腾了,是不是迹部压力太大了导致精神失常,忍足想。 电梯里只有不二和迹部两个面面相觑,迹部仗着身高比不二高一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然后突然开口:“不二,其实你也不算丑,为什么没有女朋友?” “社长那么关心员工的私生活吗?”不二退后一步使自己离他远一些。 “叫我迹部就可以。” “是的,社长。” “我说叫我迹部。” “没问题,迹~部社长。” 迹部沉默2秒钟,随即笑开了:“随你叫什么好了,周~助。” 不二彻底无语,谁让他碰到了一个外表正经内在如此无赖的老板呢,好歹看在高额年薪的份上,忍了吧。 迹部随便出现在什么场合都是焦点,这场以救助失明儿童为主题的慈善拍卖舞会也不例外。主办方负责人井上一见到迹部出现在门口,热情的迎了上来:“迹部君,今天压轴的拍卖品是中国唐代的三彩马,您父亲一定喜欢。” “我会关注的,井上。”迹部表情肃然,看得不二心里嘀咕他变脸怎么那么快。 “哟,迹部君,我还以为今晚你不来要把这头彩让给我了呢。”一个中年微微发福的男人挽着一个穿着性感的小明星迎了上来。 “昭田社长要是喜欢,做晚辈的自当谦让了。”迹部不痛不痒的回答,眼神里透出一种蔑视。 “哦,不过不知道这北海道的网球俱乐部建设权是不是也让给我们这些前辈呢?”昭田边说边搭上了迹部的肩膀。 “你有本事就来抢抢看好了。”迹部伸手拉过不二借此摆脱自己肩上昭田的肥手,“这是我新聘的助理,往后还要昭田前辈多照顾了。” “换助理啦,哦,对了对了,你前任助理现在是你妈妈了,迹部老爷子好福气啊,千万当心身体,不要操劳过度噢。”昭田口气中的调侃意味浓重,却没有把不二放在眼里。 不二倒不在乎昭田对他的无视,但对他对迹部的调侃有些感到不忿,迹部再如何不济好歹也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他丢脸自己也没什么光彩,故而主动伸出手笑眯眯的答道:“我叫不二周助,还要昭田社长多多关照,昭田社长保养的真好,女儿都那么大了,一点也看不出来。” “不二,别胡说,这位美女是昭田的未婚妻。”迹部心里暗暗好笑,不真不假的转向昭田解释:“昭田前辈,不二刚刚上班,还不懂事,多担待些吧。” 昭田满脸肥肉一下子拉了下来,谁都知道他其实三十出头不过因为头发较少显老了一些,不二这话摆明了讥讽他,但迹部开口了自己也不好跟个小孩子见识,也不想跟迹部撕破脸皮,忍了气跟迹部说:“明天我约了体育部长打网球,他也跟你打电话了吧。” “啊,明天我一定到,听说昭田先生网球打得很好,还要切磋一下了。”迹部嘴上客气脸上一点尊敬的表情也没有。 “好说,好说。”昭田又寒暄了几句,临走狠狠瞪了不二一眼。 不二看着他离开很无辜的笑了笑:“社长,我不是故意的,抱歉了。” 迹部好笑的摇摇头,从侍从盘上拿过两杯鸡尾酒递给不二一杯说:“昭田集团很有实力,北海道的建设权就是我和他之间的竞争,现在不能撕破脸,好了,不提了,来,跟你介绍些朋友。” 不二接过酒杯,跟着迹部周旋于形形色色的人群中,他发现迹部在这样的场合出奇的行为得体,跟他对着自己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莫非他有人格分裂? 不二属于记忆力很不错的人,可把迹部的那些所谓的商场朋友大约记清楚还是花了一些精神,然后他在不知不觉中喝下了不少尝上去带着浓浓果香的酒,在发现原来果酒也会醉得时候不二已经觉得有些晕忽忽了,最后迹部用多少钱拍得了那个唐三彩不二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迹部在闪光灯中华丽的笑容以及一边昭田有些扭曲的脸。 “你可以不用喝那么多。”迹部很无奈的看着自己所谓的助理趴在车旁吐得稀里哗啦,而自己这个所谓老板还要在旁边给他递手绢。 “我没事。”不二脑子还是清醒的,只不过四肢有些不听使唤,扶着迹部的手,脚还在一个劲的发软。 “住哪里?我送你。”迹部用力在他肩膀上扶了一把,防止他滑下去,只感觉他比自己想象中单薄得多,真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良。 “不用,我叫车回去。” “我再问你一遍,住哪里?”迹部打开车门,几乎是把不二塞进车子里。 “新宿区。”不二认命的不再跟他犟,乖乖坐端正,偷眼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老板,迹部冷着一张脸也正看着他,不二感觉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是冷风吹的,还是迹部带着探索的眼神吓的,到家的时候,神志已经清醒了很多。 “会打网球吗?”迹部在不二上楼前突然问道。 “会一点。” “明天早上十点,我来接你,换运动服。” “明天是周六。” “我付你加班费。”迹部只扔下这一句话就消失在不二的视线里,迹部眉眼里全是笑意,不知道为什么,不二让他觉得越来越有趣了。 碰到这样的老板也不知道是员工的幸运还是灾难,不二已经懒得去考虑这个问题,入睡前只闪过一个念头,网球啊,很多年没打了。 不二第二天一早就被手机吵醒,睡眼惺忪的他接起电话就听到迹部的命令:“半个小时后,楼下等你。”话毕,就是挂断手机的嘀嘀声。不二带着些起床气从温暖的被子里爬出来看了看钟,有没有搞错才不过七点半,不是说好十点的吗。 不过愤怒归愤怒,不二还是珍惜这份工作的,他从衣柜里翻出了许久没穿的运动服,感叹自己幸好没有发胖,高中的衣服现在还能穿得上,否则又要去买了。家里人对于喜欢睡懒觉的不二那么早起床都有些意外,看他穿了运动服还以为他要出去晨练,看到母亲有些担忧的神色,不二安慰说不过是陪客户打球绝不会剧烈运动才让这个年逾五十看上去有些文弱的中年女子稍稍安心了些。跟家里人一一打过招呼,不二随便塞了几口早点就匆匆下楼,因为他知道,迹部不喜欢等人。 迹部是准时的,汽车停下就看见不二从楼上匆匆冲下来,眼看就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不由有些好笑:“你的球拍呢?” “网球场租就行了。”不二轻描淡写,自己以前的球拍,早已不知道去哪里了。 迹部一脸我就知道的不屑表情,从头到脚把不二看的都快发毛了才蹦出一句:“衣服不行,我们先去吃早餐,然后去买运动服。”不容反抗的语气。 坐在餐桌旁看着迹部吃早餐,不二丝毫没有胃口,半天也没吭声,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问:“社长你是不是对以前的助理也从头包办到脚?” 迹部一口蛋糕险些噎在喉口,好不容易咽了下去,笑起来:“那么多助理里面,你品味最差,我不包办岂不是丢我的脸。” 其实迹部还真是头一次对身边的人如此包办到底,不是说不二穿衣品味不好,只是不对迹部华丽的样样追求极品的喜好罢了,而且之前的助理,都是巴不得跟自己粘在一块儿,哪像不二,似乎不愿意迎合的清高样子,有趣至极。 你是不是不损我心里不平衡呐,不二用叉子戳着蛋糕,仿佛那就是迹部的脑袋。 “你是不是连餐桌礼仪都不会,看来我要好好教你。”迹部看着不二盘子里狼藉一片,继续撩拨他快要绷断的神经。 “社长。”不二终于抬起头来,眼里出现了一些怒气。 “不想学算了,短时间也教不会。吃饱没有,要走了。”迹部嘴角弯了起来,玩具开始要反抗了吗? 不二忍了再忍才让自己没有把蛋糕盘子直接扣到迹部头上,但是心情已经糟糕到极点,他向来是个好脾气的人,迹部能让他情绪恶劣到这份上还真是有些能耐。迹部把从球拍、鞋子、袜子、护腕到全身的行头全都包了,还把不二换下来的旧运动服直接扔到垃圾箱里,这终于让不二压抑不住开口:“社长,我要认真跟你谈一谈。” “你之前都不认真吗?”迹部不理会不二已经冒火的眼神。 “东西,不一定贵的就好,也不是你喜欢的才好,我是你的员工没有错,但你没有权利像打扮芭比娃娃一样打扮我。”不二的声音冷了下来。 “哟,生气啦,你哪里像芭比娃娃啦,芭比比你漂亮多了。好了好了,时间到了,等下网球好好打,昭田的实力不弱。”迹部对不二的冷漠视而不见,笑眯眯伸手拉了他就走。 碰到无赖算自己倒霉,不二一肚子火被迹部这莫名的怪笑搞得就是发不出来,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老板,皮厚、专制、难以预测。 和不二相反,迹部心情倒是很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逗他,不二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让他觉得特别,迹部改造、征服他的胃口被大大的吊了起来,觉得枯燥的生活有了一点娱乐性。 迹部拖着不二进入网球场的时候,昭田看上去已经打过一场了,浑身汗淋淋的,见到迹部夸张的上来拥抱了一下:“来来来,等下我们比一场。” 迹部微微皱眉推开他,应酬着问:“越前部长还没来吗?” “早就来了,去洗手间了。”昭田笑得眼睛也看不见了,指着右侧场地一个对着墙壁挥拍带着贝雷帽的十多岁的孩子,“那是部长的公子,别看他年纪小,他可是国家网球青年队的,我跟他比了一场,一分没得。” “昭田你老啦,我就说过,你能赢他一分,网球俱乐部的项目就交给你,还是不行吧。”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来人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正是体育部部长越前南次郎,他几口吸干了杯子里的饮料,转向迹部说,“怎么,景吾要不要跟我儿子打一场,一样的规矩,赢他一分项目就给你做。” “我就算了,我连昭田都赢不了,更何况,项目还要竞标的嘛,部长就别开玩笑了。”迹部笑了笑,“今天随便玩玩罢了。” “我可没开玩笑,日本网球近来在国际排名越来越靠前,这次国家出资建造网球俱乐部,承包人不会网球可不行。”越前南次郎边说边注意到迹部身边站着的不二,怎么看怎么有些眼熟,不禁问迹部:“这是谁?” “我是迹部的助理,不二周助。”不二礼节性的自我介绍,他公私还是分明的,对迹部的怨恨带到工作里去不是他的作派。 “哦,幸会,幸会。”南次郎点了点头,“迹部带你来,你一定会打球吧,怎么样,景吾,我跟昭田一组,双打吧。” “别别别,部长和迹部打吧。”昭田跳了出来,“不二,你陪我打一场怎么样?你赢我,我输你100万。” “打球我无所谓,但我体力不好,只打一局行不行?”不二心里对昭田有些说不出的厌恶,网球,是不可以用钱来侮辱的。 “不二,你行不行?”迹部听他应得爽快不禁有些担心,昭田这个人心眼是出了名的小,球技也不差,不二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没问题吧。 “不是社长要我来打球的嘛?”不二一时竟然有错觉迹部是在关心他,但想了想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情,耸了耸肩不以为然。 “好了别罗嗦了,一局定输赢。”昭田活动了下手腕,心里暗想这次不把你打趴下还真对不起昨天受得气。 球拍是新的,不那么顺手,不二握着球拍站在球场上, 心情有些复杂,多久没有碰网球了,六年了吧,我还可以,驾驭的了吗?不二还在发呆,昭田的球夹杂着风声已经到了,几乎是本能的,弯下腰,退一步,球触到球拍那熟悉的声音,是这种久违的感觉,不二勾起了嘴角,回击,干净利落。压线球。 赞扬的口哨声从南次郎嘴里响起,直刺的不二猛然间从网球的世界里回到现实,他转过头看见迹部微皱的眉,对上昭田发怒的眸子,不二轻轻嘘了口气:“真是运气太好了。” 接下来的比赛有些乏味,比分交替上升,咬得很紧,总是在紧要关头,不二凭借滚网球或是压线球侥幸获胜。谁都没注意,那个戴贝雷帽的男孩已经站到了场边。 6-5,昭田嘴里直咧咧说自己输给了运气。 不二笑着说自己真好运,问迹部是不是赢的100万算他的奖金。 迹部还来不及说话,戴贝雷帽的男孩已经将他的球拍指向不二的鼻子:“我要跟你打一局。” 南次郎哈哈一笑,将儿子的帽子往下一扣遮住他大半个脸说:“这是我儿子龙马,球打得马马虎虎,不二,他想跟你打一局呢。” “我不太会打网球,跟我比有什么意思。”不二轻轻擦去额头的汗,很委婉的拒绝。 “我来跟你打吧。”迹部皱着眉拨开龙马指向不二鼻尖的球拍,这是我的玩具,你可别碰。 “不,我要和他打。”龙马不理会迹部,站直了身子朝着不二微微一颔首,“请你,跟我比一局。” “不二,难得这小子想打球,就比一局吧。”南次郎笑眯眯的走过来。 “好吧,既然部长说了,就一局,时间久了可不行。”不二放下毛巾,掂了掂手里的球拍,似乎顺手了很多呐。 “好,但请你认真地打。”龙马眼睛亮了。 不二一怔,随即笑了:“呐,再认真也不是你的对手啊。” 龙马哼了一声,压低了帽沿,将球往地上弹了弹,几乎没有预兆的,猛烈的发球,比昭田的球快得多。 很高段的发球,不愧是青年队的选手。不二觉得手腕有些发麻,微微倾斜球拍消了点旋转,平平把球回过去。龙马早已来到网前,不留一点情面的直接把球往死角里打,好球,得分。 “漂亮啊,小伙子。”昭田大呼小叫起来。 龙马却是一脸不愉快,看不出得分的喜悦。还是他发球,但这次不再有之前的试探,他将球高高抛起,球划出一道直线落在不二脚边,又瞬间变了方向,擦着不二耳际飞了出去。发球得分。 “部长,这就是你儿子的拿手好戏,外旋发球是不是啊?”昭田趴在栏杆上感叹这漂亮的发球,还好跟自己比赛时对方没用这发球,要不然自己输的更难看。 迹部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看见网球几乎擦着不二的脸飞出去,要不是碍着南次郎的面子他几乎是要叫停这场比赛了。 南次郎没有说话,他抿紧了嘴唇一声不吭,儿子是在认真打球,他认同不二是对手才会认真打球。 不二愣愣看着抖动的球网,龙马不过十五六岁吧,真是很漂亮的发球啊。 “你想不想打球?”龙马一边说一边更凌厉的发球又过来了,还是擦着不二耳际飞过去。 球撞击到护栏上的声音一下一下触动着不二的心绪,他心里慢慢涌上了遇到对手的较量的冲动,有种说不出口的激动满满的溢出胸膛,不二眼圈红了,就打一场,六年了,我还想好好打一场球。 没有第三次让球从自己耳际划过,不二轻轻将龙马充满力量的球挑过网,几乎同时的,龙马高高跃起,扣杀。 在球拍接触到扣杀球那一瞬,不二忘记了自己不应当再打网球的现实,他想这也许是自己打了10多年球的本能反应吧,习惯的转身,习惯的挥拍。 龙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扣过去的球划出美妙的弧度从自己头上掠过,轻轻弹了弹,滚开去,完全没有还手的力量。 几乎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迹部发现不二的眼睛很亮,从未有过的自信,他的这个助理不简单,迹部脑子里残存这一理智。昭田则在一边目瞪口呆。 龙马最终输得很不好看,但不二向他伸出手的时候他笑了:“还可以继续再加一局吗?” “抱歉,不行。”不二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平和,就好像刚才的比赛不曾存在,不去看龙马失望的神色,自己已经任性了一次,不能继续任性下去了。 “不二周助,六年前为什么退出青年队?”南次郎终于回忆起这个身形单薄的少年来,六年前国际比赛出赛前一天突然退出青年队,有着天才称号的网球少年,再次遇上,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吗。 “呐,受伤了。”不二说的似乎不是自己的事情,“早就过去了,我很久不打球了,现在不过是迹部集团行政人员,对吧,社长。” “是啊,打球有什么好,当兴趣玩玩就行。”迹部忍住心头对不二过去的好奇,转移话题,“我饿了,大家要不要去吃午饭?” 不二是非常尽责的助理,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很周到的为迹部点餐、为他递调料、为他倒饮料,看得一边昭田直说自己也该找个体贴的助理。 迹部却不这么认为,这一餐是他难以下咽的一餐。不二绝对是故意在他的汤里放洋葱,在他的佐料里加芥末的,为了不当众跟不二翻脸,迹部一边反胃一边把这些东西咽下去,怨恨的眼神时不时瞟向不二。 然而不二根本没看迹部,他被龙马缠得脱不了身。 “不二前辈以前是什么高中的?” “不二前辈是哪一届青年队的?” “不二前辈什么时候还能跟我打一局?” “不二前辈……” “啊呀。”迹部突然的一拍大腿吓了所有人一跳,龙马也住了口看着他。 “鬼叫什么啊?”昭田擦了擦因为吓到而翻出来的汤。 “部长,不好意思,我想起来下午还有个客户要见,我们要先走了。”迹部站起身来,看见龙马缠着不二他心里有些说不清楚的烦躁,而且吃了洋葱他的胃一阵阵的抽痛,不找个借口走人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哎,真的要走吗?”龙马站了起来,“我还想跟不二前辈再打一局。” “别强人所难,臭小子。”南次郎一把把他摁在椅子上,“下午我给你找了个特别的对手就快到了,温布尔顿赛的四强选手哦,你好好养养体力吧。” “真的假的,老头子?”龙马来了兴趣。 “这次网球俱乐部项目邀请他参加奠基仪式的,怎么会假。”南次郎边应付自己的儿子边送迹部和不二出门:“景吾下次见见他吧,如果项目交给你还要和他合作,说起来,不二,他应该和你一届的,他是……” “嗯,对于以前的队友,早就没什么印象了。”不二打断他的话,应酬着笑了笑,跟着迹部上了车,眉目间的惆怅转瞬即逝。 迹部不是没注意到不二那眉眼间一闪而过的寂寞,只是他现在胃痛的难受无暇顾及,握着方向盘的手有点不听使唤,猛地一踩刹车把车停靠到路边。 不二被急刹车吓了一跳,转头看迹部就见他脸色煞白额头沁出冷汗,伸手一触他的手竟是冰凉一片,心中有些担心:“社长,不舒服吗?” “洋葱,我过敏。”迹部脸色越来越差,在口袋里乱掏一阵塞了把药片进嘴。 “你可以不吃的啊?要去医院吗?”不二有些慌了,他一直以为迹部不喜欢洋葱才想故意刁难他在他汤里加了洋葱,怎么后果会那么严重。 “总不能当着别人面扫你的脸面吧。”迹部表情痛苦至极。 “我来开车,我们去医院。”不二下车要扶迹部出来。 “好像来不及了,吃的太多了。”迹部软在座椅上任不二怎么拽都下不了车,竟是靠在车椅上没了知觉。 不二真的被吓到了,别搞出人命来啊,他用力摁着迹部的人中,轻轻拍着他的脸:“喂,你醒醒啊,你怎么连命都不要啊。” 看着迹部一动不动,不二急汗浸湿了衣背,正想打急救电话,却突然被迹部一把搂住脖子,接着就听到迹部毫无形象的大笑:“你,真的太好骗了,哪有洋葱过敏的啊,哈,哈。” “混蛋。”不二听他突然的大笑,发觉自己又上了他的恶当,气得狠狠将他往外一推,瞪着迹部笑得几乎变形的脸。 “别生气,别生气,我刚才胃真的不舒服,不过吃了胃药就好了。”迹部拉着不二的手腕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无聊。”不二用力一甩他的手,恰好迹部也正好放手,冷不丁的往后踉跄一步,左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喂,没事吧。”迹部见他摔倒匆匆下了车,伸手要拉他,接触到不二的手发现他手心全是汗,脸色苍白的吓人,刚才的玩笑一下子烟消云散。 “送我去医院。”不二皱着眉,借着迹部的力量站起来,秀气的眉紧紧皱在一起。 “那么严重吗?扭到了?” “我退出青年队就因为左脚跟腱撕裂,所以不能剧烈运动,今天已经是运动过量了,你说严不严重?”不二瞪他一眼,把全身的力量压在迹部的手臂上。 “干吗不早说。”迹部有些恼怒,赶忙架起他往车门另一边走。他开始有些紧张了,跟腱撕裂,可大可小啊,想着拨起电话就开始吼:“忍足侑士,把本大爷的私人医师全叫到护理处来,对,跟他们说,要死人了,一个不准不来。” 说罢迹部转头对上不二的眼,发现他的眼睛亮的惊人,心头还来不及把不安散去就听到不二夸张的笑声:“社长你真的太好骗了,扭一下哪里会跟腱撕裂啊,哈,哈。” 豆大的冷汗从迹部脑门沁出来,以牙还牙,这报应来的还真快,他愣愣看着不二坏笑的脸,连手机响都没有听见,倒是不二替他接了电话:“啊,忍足部长,我是不二,医生都来啦,社长马上回来,问题不大,就是撞坏脑子了。嗯,不用来接,我会送他回来,麻烦部长了。”说完不二笑着把手机递还给还在发呆的迹部,静静等他大发脾气。 迹部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气急败坏,只是低低叹了口气,认命的接过手机,抬起头朝天吹了个口哨,伸出右手:“不二,我们扯平,ok?” 不二一怔,他还以为以这位目中无人的大老板的个性会直接炒了自己鱿鱼,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如此让步的话,看着迹部诚恳地表情,心头一松,微微有些犹豫地握上他的手,然后被紧紧握住,直到指节发疼。 男人的和解,就如此简单。 但不二和迹部认为简单,别人就不这么认为了。迹部集团近来流言满天飞,一向较为独来独往的社长和对谁都若即若离的助理经常同进同出,亲密无间,加上迹部老大不小却不近女色不二又眉清目秀越看越有味道,好事者自然勾画出很多暧昧的粉红泡泡,然后一传十十传百,迹部听说的时候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你老实说,本大爷看上去像同性恋吗?”迹部仰躺在办公室沙发上,手里不停的转着笔,一本正经得问忍足。 “说实话,有点像。”忍足咽了口口水,在迹部发彪之前赶忙继续解释,“因为你也快30了,从来没听你交过女朋友,有点不正常。” “女人啰嗦、麻烦、粘人,我没找到一个配得上我的。”迹部不屑的哼了一声,心里还默默加了一句女人拜金、虚荣,就像杏,如此干练聪敏的女人都逃不过金钱的引诱。 “那他像同性恋吗?”迹部朝着不二的办公室指了指。 “也像,因为他和女同事们都处得太好了,一般男人做不到吧。”忍足有些嫉妒的回答。 “我知道了。”迹部沉默了下来,点上烟深深吸了两口,“你出去吧,我午睡一下。” 忍足知道中午的迹部是雷打不动要小憩片刻的,极为识相的退了出去,路过不二办公室的时候很自然的往里面瞟了一眼,不二正捧着咖啡坐在窗台上,脱了西装松了领带,白衬衫扣子松开了两颗,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衬得他皮肤白皙的几乎透明,眼神温和而恬静。忍足从未见过有人发呆也会发呆的如此漂亮的,不自禁的移不开目光。 不二许久才注意到站在门外的忍足,见他直直盯着自己,友好的冲他一笑:“忍足部长,跟社长谈完了吗?” “啊,那个,对不起,再见。”忍足扔下一脸莫名的不二有些狼狈的离开,他脑子里久久没有办法忘记刚才看到的景象,想到迹部问自己的话,心里暗想不二的确有成为同性恋的潜质,因为他能够吸引男人,包括根本不是同性恋的自己。想到这里他在胸前划个十字,愿主保佑你,迹部。 不二有些诧异的听到忍足的道歉,正在考虑他什么地方对不住自己了,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打断:“你好,迹部集团社长办公室。” “啊,不二吗?我是越前。”南次郎懒洋洋的说,“帮我接迹部吧。” “对不住啊,社长中午不接电话的。”不二右手绕着电话线,“我可以转告吗?” “也好,你告诉他,体育部已经基本确定网球俱乐部项目交给他了,俱乐部代言人下午两点会来找他商量宣传的事情,别的没什么了。”南次郎顿了顿,“啊,什么时候有空再一起打网球吧。” “有机会的。”不二寒暄了几句挂掉电话,一看时间都快一点半了,迹部办公室里还是一点声息也没有,担心昨天应酬到半夜的迹部睡过了头,只好径直进去叫他起床。 迹部侧躺在他的沙发床上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不二在他身边坐了一会,看着时钟指向一点三刻,终于耐不住推了推他:“社长,到时间了。” 迹部睡眼惺忪的睁开眼,对上不二清澈的眸子,极不情愿的坐起身:“真想休息一天。” “恐怕不行。”不二把越前的话转告迹部,提醒道,“社长要不要洗个脸,这样见人很失礼。” “失礼?”迹部皱起眉头,伸手提了提不二的衬衫领子,“你自己才衣衫不整吧,你要这样从我办公室出去吗?” 不二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被忍足一打岔忘了系领带,想到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的绯闻,禁不住脸上一红。 迹部原本只想调笑他一下,现在突然看他脸上出现可疑的红晕,不知为何自己的脸也跟着红了,赶忙站起来干咳了两声抑制住内心莫名的不安,背对着他披上西装外套:“不二,替我泡杯咖啡过来。” “哦。”不二松了口气,赶忙逃回自己办公室穿戴整齐,倒茶水间给迹部泡咖啡。远远就听到茶水间里女人夸张的议论声。 “哇,他好帅啊,他可是这次澳网第四名啊,他下午真的要来啊,我要他的签名。” “我还是觉得社长比较帅。” “我觉得不二助理比较好。” “你这个花痴。” “你才是。” 不二长长叹口气,忽略这些女人兴奋的议论,进入茶水间前敲了敲门打断她们高声的议论。 “不二助理,可以麻烦你一件事情吗?”刚才声音最高的朋香见到不二立马粘了上来。 “什么事可以帮忙?小钣田?”不二不自觉地退开一步,保持着绅士的笑容。 “等下有机会,可不可以麻烦您给我要一下手冢国光的签名?”朋香兴奋的将签名板直接塞到不二怀里。 “手冢?”不二皱起眉。 “你还不知道吗?他可是这次网球俱乐部的代言人呐,他下午会来,我们可能见不到他,拜托你了,不二助理。”朋香一脸的恳求。 “我也要,我也要。”另一个女孩也凑了上来,脸涨得通红。 “还有我……” “等一下啦,我先拜托的……” 不二几乎是狼狈的从那些女孩的包围中逃了出来,还没来的及回到迹部办公室,就听到那个方向传来完全没有节操的尖叫声。顺着尖叫声看去,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站在前台,从背面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看见他挺直的脊梁。 不二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他走近那个在尖叫声中毫不动容的男人,摆上公式化的笑容:“手冢先生,社长在里面等你很久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叫手冢男人的背脊微微晃动了一下,他转过身来,对上不二的眼睛,眼里流露出一种难以描绘的惊讶。 “请您跟我来,手冢先生。”不二礼节性的微微躬身,不多说一句转身就往迹部办公室走去。 手冢愣了一愣,加紧几步跟了上去,不理会身后再度传来兴奋高亢的尖叫声。 “社长,手冢到了。”不二敲门进去,把咖啡放到迹部桌子上,转向手冢,“手冢先生要咖啡吗?” “我不喝咖啡。”手冢低声应了一句,迎上迹部打量的目光,“我是手冢国光,越前先生跟您说起过吧,迹部社长。” “啊,久仰大名了。”迹部示意手冢在自己对面坐下,抬头看到不二要走,赶忙叫住他,“不二,你也坐下。” “不用叫宣传部负责人吗?”不二不情愿的选择离手冢隔开几米的沙发上坐下来。 “啊,新的人事任命可能你还不知道。原来宣传部负责人井上辞职了,暂时决定由你兼任。”迹部品了口咖啡,又是加糖不加奶,不过这味道,倒也慢慢习惯了。 “迹部社长,今天我来是想商量一下这网球俱乐部开工仪式要举行的业余网球大赛。”手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这次大赛不限制年龄和职业,我也会和最终的冠军进行一场友谊赛。” “很好啊,毕竟手冢你在世界网坛崭露头角也使得日本流行这个运动了。”迹部饶有兴致的前倾身体,“具体方案由你这里定好了,需要多少赞助,报个预算给我。” “可以。”手冢的回答干净利落。 “不二,不二……”迹部敲了敲桌子,有些纳闷不二似乎心不在焉,莫非身体不舒服吗? “哎?什么事情,社长?”不二抬起头来,自己刚才走神了呢。 “手冢,这是我的助理不二周助,网球业余赛具体的事情,你直接和他联系吧。”迹部有些不满意不二难得的呆滞,“另外,不二,你代替集团出战这次业余赛吧,要给本大爷争口气啊,嗯?” “这个……”不二本想拒绝,突然感觉到手冢锐利的目光,犹豫片刻改口说,“好吧,社长,不过拿到冠军是不是有奖金?” “我认为不二不适合参加比赛。”手冢把目光从不二身上移回来,看向迹部的眼神又冰冷了一些。 “理由?”迹部有些讨厌手冢,面对自己还能如此的强势,实在让人很不爽啊。 “避嫌,毕竟迹部集团是赞助方。”手冢同样对迹部没有好感,这个男人过于高调,傲慢的让人憋气。 “我觉得没什么关系。”不二不紧不慢的开口,“网球是靠实力来打,难道说手冢先生认为我不够资格?” 手冢气息一窒,一时说不上话。 “我三点还有个会,不二替我送送手冢吧。”迹部站起身来想要结束这次会面,“接下来细节的问题,公司会专门再和你联系,另外有空的话,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不必了。”手冢也站起身,“具体细节我会和不二联系,详细方案明天我就让人送过来。” “好啊。”迹部和手冢握了握手,看不二还呆站在原地,不由催促了声,“送送啊,今天怎么了,不舒服吗?”说着伸手摸上不二额头。 “我没事。”不二突然感受到迹部的体温,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尴尬得笑笑,“手冢先生,我送你吧。” “叫我手冢就可以。”手冢冷冷答了一句,朝迹部微微点头转身就走。 不二一路无话,送手冢上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时候,看见朋香拼命跟自己作出拜托的手势,不自觉的微微一笑。 “手冢,公司的女孩想要你的签名,你很受欢迎呢。”不二跟着手冢到了地下停车场,从西服口袋掏出一叠签名纸。 手冢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冷冷看着不二的眼睛:“你打算,就当不认识我吗?” “大名鼎鼎的职网选手,谁不认识呢。”不二微微别开头。 “你那样不辞而别六年了,就不给个理由吗?”手冢有些颓丧的斜靠在车子上,打开车窗在驾驶座旁掏出一包烟,打了几次火都没有点着。 “真没想到,你开始抽烟了。”不二看着他把烟扔回车子里,嘴角的笑容不知为何挂不住了。 “从你离开的第二天开始抽,一抽就戒不掉了。”手冢揉了揉眉心,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你不是不容许你的人生大厦出现一毫米误差的吗?只要你想,世界上没有戒不掉的东西。”不二回避着他的注视,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晃了晃手里的签名纸,“看来那些女孩的请求,要落空了呐。” “不二,晚上一起吃饭。”手冢终于伸手接过那叠纸,心不在焉的随意签着名。 “抱歉,晚上要加班。” “我等你。” “会很晚。” “多晚都没问题。我在老地方等你。” “我不一定会来。”不二拿回已经签好名的纸,低低赞叹了句,“签名越来越像明星了,真要恭喜你。” “不二,我们没有仇对不对?”手冢终于有些按耐不住了。 “嗯,我们不熟,怎么会有仇。”不二重新摆出满不在乎的笑容,挥了挥手,“再联系了,手冢。” “不二。”手冢几乎是本能的,在不二转身的一刹那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那是握惯球拍的手,强势而有力,不二只感到手腕一麻,手里的签名纸散落了一地,他不禁微微有些气恼:“怎么了,手冢,炫耀你的力量吗?” “抱歉。”手冢悻悻松开手,愣愣看着他一张张捡起地上的纸,看着他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六年前明明是你莫名的离开,怎么倒好像我欠你的一样,手冢只觉得胸口愤懑难当,狠狠一拳砸在自己车子的前车盖上,就好像指节的疼痛可以减少充满胸腔的郁闷。 一直在不远处看着的忍足等手冢的车开远,摇起车窗锁上车门,轻轻用拳砸了砸自己的前车盖:“会很痛啊,看来事情有些复杂呐。” “奸(BAIDU要求分开)情?”迹部听完忍足绘声绘色眉飞色舞描绘的刚才停车场的所见所闻,惊异的喊出声。 “肯定有奸(BAIDU要求分开)情。他们说老地方等。”忍足肯定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坏笑,“你之前不是问我不二像不像同性恋吗?我现在很肯定地告诉你他一定是,而且他和那个手冢肯定有一腿。” “没听说过手冢国光这方面的报道啊。”迹部喃喃自语,他们怎么看都不像熟识,但既然认识为何又要故意表现如此默然,真是可疑,可疑。 这份怀疑整个下午满满堵塞在迹部胸口透不过气,忍足去跟踪的提议很诱人,但未免太不华丽,把不二留下来加班的主意不错,但这又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今天没时间明天可以再约嘛,还有,最重要的是,我干吗要在乎不二和手冢的关系啊,迹部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自己实在嫉妒着什么吗,怎么可能,难道本大爷真是同性恋? “社长,可以下班了吗?”不二轻轻叩了叩门,打断迹部脑中乱成一团浆糊的思绪。 “啊,恩?哦……”迹部莫名的发出了几个音节,好不容易把出窍的灵魂拉了回来,定了定心神,“今晚你有事吗?” “啊,约了朋友。”不二嘴角勾起不变得笑容。 “带上我吧,本大爷今晚没事可干?”迹部嘴巴不受控制的说出这一句,然后立马赶在不二惊异的表情出现前解释,“本大爷想要多关心下属的生活,你觉得很奇怪吗?” “啊,不是。”不二诧异的回答,“只是社长跟我的朋友,未必处得来,怕是怠慢了。” “不妨,不妨,本大爷就想体会平民的生活。”迹部兴高采烈起来,伸手揽上不二的肩膀,几乎是拖着他往电梯走去。 忍足眉毛抖动了一下,跟踪,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你说朋友约会,是在这里?”迹部瞪大了眼怔怔看着路边这一家毫不起眼的寿司店。 “呐,是我高中同学的店,社长不是要体验平民生活么?”不二说着推开移门,冲着门内柜台正招呼客人的大厨热情的挥了挥手,“河村,生意好吗?” “不二?”河村猛地停了手上的工作,赶忙挥手,“来来来,我留了位子给你。” “河村,这是我老板,迹部景吾,他说想尝尝你的手艺。”不二拖着一脸不情愿的迹部做到吧台正前方。 “啊,你好,我是不二高中同学,河村隆,欢迎光临。”河村憨厚的笑笑,“迹部要吃什么寿司?” “随便。”迹部撇了撇嘴,这种喧闹的、廉价的小店平日里他根本看也不会看,要不是不二,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华丽的坐在这种地方。 “呐,就顶级寿司好了,迹部社长不挑剔。”不二扯了扯迹部袖子,在他耳边低语,“河村手艺很好,你试试看。” 迹部只觉得耳旁发痒,心头暖暖的,竟也觉得这小店顺眼了许多。 “不二,今天打电话叫你来,是大家让我问问你,手冢他回国了,下周同学聚会你能不能参加。”河村便挫着手中饭团边问,没注意迹部端着茶杯的手颤了一下。 “难得大家总顾及着我呐,可惜下周社长安排我出差,恐怕来不了了呢,对吧,社长?”不二随手塞了一个芥末寿司到嘴里,看得迹部胃酸沸腾。 “啊,是,不二下周要去法国。”迹部心领神会的接口。你和手冢,果然不光是青年队的队友啊。 “太可惜了,手冢难得回来。”河村摸了摸后脑,“他跟你联系过吧。” “没有呢,不打网球之后没有联系过。”不二在迹部眼皮子底下名正言顺的撒谎,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很暗,厚厚的云层让人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沉闷,要下雨了吧。 迹部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除了知道不二撒谎外压根没听出什么重点,那所谓的顶级寿司不过如此,比起自己厨子的手艺似乎还欠些火候,无聊透顶的他也跟着看向窗外,随着隆隆的雷声,一场大雨不期而至。 “好大的雨,怎么说下就下,我都没带伞。” “就是,都要感冒了。” “妆都花了。” 几个明显为了避雨进来寿司店女孩叽叽喳喳议论着,抖落一身的水珠。 不二心里一紧,手冢他,会真的等着吗?他不喜欢带伞,会淋雨吗。这份不安逐渐充斥了胸膛,随手从迹部的盘子里拿了一个寿司往嘴里塞,摇了摇头,手冢那样的人,会照顾他自己,他向来不容许他的人生大厦出现任何偏差不是吗,这种让自己着凉生病事情,不是他该做的吧。 “喂,不二,那是鱿鱼卷。”河村惊讶的叫出来。不二你不是向来不吃鱿鱼的吗? 不二这才觉得口腔中有种讨厌的腥味弥漫开来,猛地灌了几口水下去,呛到,然后剧烈的咳出来。 迹部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眉头皱紧:“不二,骗自己没有好处。” 不二猛地抬起头来,迹部他,知道什么了吗? “想去什么地方,我送你。”迹部华丽的打了个响指,“本大爷一定替你保密。” “那么,去体育馆外的网球场吧。”不二重新笑起来,“迹部,多谢你。” 雨瓢泼而下,隔着车窗模糊了视野,不二盯着车窗外,手心发亮,滑腻腻的,似乎有冷汗渗出来。体育馆外的网球场灯光依旧敞亮,曾经在这里,彻夜与他打球到天亮,直到累的抬不起手来,然后在地上睡到阳光刺眼;曾经在这里,告诉他,终于一起进入国家青年队,然后为达成世界第一的目标而紧紧拥抱;曾经在这里,他说永远不可能放弃网球,递给他一瓶他最喜欢的迪诺咖啡,然后如此毅然的转身。 “这么大的雨,没人会在这里站着吧。”迹部把车停到路边,微微开了窗,便有水珠溅了一头一脸。 网球场是空的,迹部说的没错,没有人傻到这么大雨会站在这里,何况那个人是手冢,他下月还有比赛吧,世界第一,他如此执着的愿望,怎么可能放弃。一丝苦笑从唇边泛起:“迹部,我们走吧,我想喝两杯。” 红色跑车叫嚣着离开,不二没有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形从便利店匆匆跑出来,手里握着一罐迪诺咖啡,浑身湿透,却仍然固执的站在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孤零零的,执着的影子。 你会来的,不二。手冢固执的坚信,这个地方,有多少梦想和汗水洒落,谁舍得割舍自己青葱的岁月,不二,那么重感情的你,会来的。 只不过,错过,不过是一瞬间。 迹部从来不是一个会考虑别人感受的人,唯有不二是个例外,他此刻心里很明白,不二和那个手冢之间熟识,但却很聪明的不去问,只是陪着不二坐在酒吧角落叫了一桌子的Tequla Layback。 “雨似乎不下了呢。”不二放松了背脊靠在椅背上,蓝色液体衬得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格外漂亮。 “你的手不像握惯球拍的。”迹部同样舒适的靠着椅背,看着酒吧内形形色色的人群。 “呵呵,手冢也这么说。”不二坦然的笑起来,“迹部好奇吗,我认识手冢的事情?” “嗯?猜到你们曾是队友,而且关系密切。”迹部不撒谎,他的确只知道这些。 “密切吗?或许。”不二一饮而尽杯中晃眼的液体,“呐,如果告诉你其实我退出青年队不是因为受伤,而是为了成全他的梦想,你会信吗?” “我并不认为你退出和他的梦想有什么关系。”迹部听得云里雾里,“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左脚真的受伤?” 不二呵呵笑出声:“的确伤了,但并不严重,只是为了自己不打网球,不得不找一个理由,大家都信了,久而久之也就是真相了。” “说实话,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诈伤退出国家队。”迹部站起身来俯身盯住不二的眼睛,“既然想找个人说,我会是很好的对象。” “因为丑闻。我和他是同性恋的丑闻。”不二偏过头,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女记者嘲讽的目光以及她尖锐地声音:不二周助,你们会被开除,只要我披露你们的关系,你们会被开除,哈哈,离开他,离开他,他属于我,他只属于我。 “他居然自私的允许你退出?”迹部吃了一惊。果然么,你和他之间,忍足料得没错,只是如果因为这个原因要你退出,那么那个手冢的梦想不值一分钱。迹部坐回原来的位子,其中的细枝末节他并不很想知道,他只是想,如果和手冢易地而处,他一定不会让不二退出,真是,可惜了。 “我没告诉他。”不二坦然地拨开额前稍长的碎发,“不过我发现,离开并没有什么大不了,我本就不适合当网球选手,更不适合他。” 看着不二释然的笑,迹部本想安慰些什么,却突然收到忍足的信息,蓝色屏幕闪着简单的2句话:如果你们多留2秒钟,就不会和手冢错过。 “既然错过,那就当没发生过”。迹部简洁的回了短信,不二,果然放开了吗?真的可以放得开吗?你们之间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又误会了什么?迹部理智的不想去追究,更或许,他不敢去追究。 一时的错过,或许是永远呢。忍足终于摇上了车窗,看着在灯光下依旧站的笔直的手冢一眼,突然想要给女朋友打个电话,告诉她想见她,就现在,立刻,一秒钟不容错过。 瓢泼大雨来的突然,走的也干净利落,整个街道看上去格外干净,迹部打开车窗让清新的空气灌进来,侧头看看坐在自己身边副驾驶座的不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停下车来:“呼吸一下雨后的清新空气,会觉得头脑清醒啊,不二。” “呐,迹部,你该不会因此开除我吧?”不二答非所问,的确,凉爽的风缓和了酒后微微发热的大脑。 “本大爷不会歧视你,因为很多人说本大爷也是同性恋。”迹部拽掉领带,顺带解开两颗扣子,刷的一声将那价值不菲的名牌领带往身后一扔,摆出一副极酷的姿态。 不二忍了笑,摇摇头道:“可惜,你不是。” “你怎么知道?” “直觉,是不是同道中人,凭直觉就能知道。” “或许吧。但本大爷的确不喜欢女人,这又怎么解释。” “那,迹部讨厌吗,跟男人的亲密接触?” “不知道,没试过。” “想试?” “看对象是谁。” “哦。” “算不算默许?” “什么?” “试一下!”迹部说着拉开保险带整个身子往不二身上压过来,伸手揽住他的后脑,几乎不容拒绝的吻上不二的唇。 稍触即逝,并没有拒绝。 迹部呵呵笑出声音来,放倒不二的座椅欺身上来,加深之前试探的吻。 舌与舌的交缠,默契的就好像已经吻了无数次。不二感觉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本能的揽住迹部的脖子,贴近他。 身体不受控制的起了反映,迹部盯着不二半眯着的眼,有点点蓝色光泽,就好像刚才的Tequla Layback,让他失控和迷醉。迹部几乎粗暴的扯掉不二碍事的领带,一只手手从衬衫下摆伸进去,游走到腰间。皮带的阻隔让他有些恼火,他腾出另一只原本托着不二后脑的手摸索着皮带的搭扣。 一切来得突然,来得不受控制,迹部的脑子此刻是发热的,他可以感受到不二也在需要着他,是的,需要,彼此需要。 “唔,等等。”不二被迹部胡乱拉扯皮带带到了皮肉,禁不住呻吟出声,不受控制的,无法控制的需要,意识已经迷离。 “说什么?”迹部嘶哑着声音。 “先拿掉眼镜。”不二的声音同样嘶哑着。 “什么?” “眼镜,拿掉它。” 迹部脑子猛然间清晰起来,他放开不二坐回驾驶座,低沉着:“不二,我从不带眼镜。” 就好像是当头棒喝,又好像是一头冷水浇透了周身,沉默在两个人之间弥漫开来,许久没有说话。 “我想,我有两个发现和两个建议给你。不二。”迹部首先打破这该死的尴尬。 “嗯?是什么?”不二重新整理好衣物,神志依旧有些涣散,刚才,竟然会把迹部当作是他吗? “第一个发现,你从未放得开他。” “所以呢?” “所以我建议从现在开始不要逃避,如果你真的想放开。” “第二个发现呢?” “第二个发现,本大爷不讨厌和你接吻,甚至做爱。” “所以呢?” “所以,我建议现在就送你回家,你需要好好休息。” 笑容从不二唇边散开,如此尴尬的境遇,被迹部如此轻易的化解,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么的轻松和从容。 “迹部,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真的很好相处?” “这么不华丽的评价,不二你是第一个。” “迹部……” “什么?” “没事,只是想叫叫你。还有,谢谢你。” “不二,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骄傲到了骨子里?” “这么华丽的评价,迹部你是第一个。” “不二……” “嗯?” “没事,也是只想叫叫你。还有,不必客气。” 一切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又有什么正在发生,就像街边的土壤里,雨后有些嫩芽正要破土而出,缓慢却坚定。 汗水已经让手握不住球拍,腿也抬不起来,左脚跟腱有些火辣辣的疼,终于支持不住坐到地上。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叫嚣:不二,离开他,离开他。 “不二,我说过赛前不要运动过量,你偏要半夜打球。”手冢冷着一张脸从球场另一边过来,伸出手,“站得起来吗?” 握上那只同样都是汗的手,摇摇头忘掉那叫嚣,坚定地站起来:“手冢,会不会放弃网球?” “不二,我跟你说过,我的人生就像盖一栋大厦,世界第一就是大厦结构封顶,在这之前,我不容许有任何偏差。” “任何因素都无法改变你的决定?包括我?” “不二,我想你需要休息。还有,比赛前压力不要太大。”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希望你放弃网球……” “没有如果,我不喜欢空想……” “可是……” “不二,你累了,喝杯咖啡,我们回宿舍吧。” 手里握着尚且温热的迪诺咖啡,看着手冢毅然的转身,迈不动步子,跟腱在痛,跟不上他的步子,越来越远,想要喊,发不出声音。 “手冢。”不二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不过两点过十分,又梦到那个场景了吗?如果当年把真相告诉他,告诉他除非自己退出,不然丑闻曝光都要被开除,他会默许自己的的选择吧,既然如此,不如我自己来选择,我的未来在我自己手里。 黑暗中,不二笑起来,迹部说的对,迟早要放开,逃避不是办法呐。 “忍足,请你以后在女朋友家里备一套换洗衣服,这样不必带着口红印到处招摇。”迹部面带厌恶拎着忍足和昨天穿的同一件衬衫领子说。 “不打算告诉他吗?昨天手冢等了一夜的事情?”忍足拍掉迹部的手,离开这个有洁癖的老板两米以上距离。 “何必有我来告诉他,该知道的,总会知道。”迹部坐回自己的老板椅,业余网球赛的企划资料厚厚一叠堆在桌上刚刚看完。 “资料看完我去送给手冢,总不能再让不二跟这件案子。”忍足总是体贴并考虑周全的。 “不必。”迹部目光越过忍足看向不二办公室,“我想旁人不需要插手他的事情。” “旁人?我以为迹部和不二是自己人了呢。”忍足不怕死的挑衅。 “忍足侑士,如果你太空闲的话,我不介意减少一些你的奖金。”迹部边说边拿起手边内线:“不二,进来。” “OK,我走。”忍足识相的转身就走,跟正要进来的不二碰个正面,好心关照,“社长心情不好,要当心。” “社长,有什么吩咐。”不二疑惑的看着忍足有些促狭的表情,在迹部对面坐下。 “你喊我迹部我比较习惯。” “嗯?你不怕没威信的话我不介意叫你小景。” “也没什么不好,论昨晚亲密程度这么叫也不过分。” “那是意外。” “任何意外都有存在的必然性。” “迹部是在暗示我什么?” “我以为昨晚我已经表达的很明确。” “抱歉,我比较迟钝。” “我昨晚陪你吃饭,陪你喝酒,送你回家,难道你不认为我在追求你吗?” “说实话,我不认为这是追求。” “那本大爷就说的明白一点,本大爷喜欢你,昨晚发现的。” “我的荣幸。” “你难道不该欣喜若狂?” “呐,惊恐比较多一点。” “我是认真的。” “我未必能接受。” “你会接受的。”迹部抚上眼角华丽的泪痣,“现在,你把这套方案给手冢送过去,三个礼拜之后,我要业余网球赛成功开赛。” “这算你追求的一种形式?” “不,这是我给你斩断你的过去的一次机会。”迹部夸张的打了个响指,“面对他吧,你会知道他不如本大爷的一根头发。” 似乎很温暖呐,不二趴在办公桌上看着那厚厚一叠方案,迹部那夸张的表情真是有够嚣张但也有够贴心,很想笑,又有些想哭。 好不容易克制住莫名的情绪,不二扯过电话:“你好,我是迹部集团社长助理,麻烦找手冢国光先生。” “抱歉,手冢先生因病请假,请您和他经纪人联系好吗?”公事化的女声优雅但没有温度。 “那不必了。”不二挂上电话。手冢病了,还真是少有的事情呢。翻开手机跳入号码簿,点开熟悉至极却又有六年没有碰触的电话号码,通话键迟迟没有勇气按下去,直到屏幕变暗。还是,在害怕什么吗。 有些事情,想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不二从未觉得自己是软弱的,而此刻,这个信念有些动摇,到底为什么不敢面对,是不是怕见了以后有什么控制不住,说是时间淡漠一切,然而为什么,提到他名字的时候依旧会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就像网球,握着球拍的时候,那种兴奋,也像罂粟,澎湃着让人难以逃离。 终于不二还是没有拨那通电话,迹部这几天又出奇的空闲,晚上都没有应酬,故而莫名的,有些死缠烂打的,跟着不二继续到河村的寿司店吃晚饭。 “呐,河村,老板放我假,聚会的时候我想我可以来。”不二再一次当着迹部的面拿迹部当幌子。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河村兴奋得双目放光,“不二你知不知道,你一声不吭到了德国,多少年联系不上,而手冢比赛又密集,真是六年都没有聚齐。” “啊,我一回国不就找上门来了吗?”不二拿过一个芥末寿司递到迹部嘴边,“德国都吃不到的,想念啊,迹部要不要来一个。” 迹部看的胃酸又沸腾着几乎要破喉而出,脸色刷的绿了,芥末,敬而远之。 满意的看着迹部难得流露的恐怖表情和河村憨厚的笑容,不二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河村,我们那些同学都来参加迹部集团的业余网球赛吧,真是很久没和大家打球了。” “你不是受伤不打球了吗?”想到网球,河村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呐,一局制的比赛,没有问题。”不二支着下巴,“业余赛冠军可以和手冢比一场,够不够吸引人?” “这么说或许可以看到你和手冢的对决咯?”河村双目放光,“告诉大石他们,他们一定兴奋不已。” 对决吗?不二垂了眼帘,自己还没有在比赛时赢过他,总是不经意的,避免着和他的竞争,但是,真的不想好好比一场吗?到底谁更强? “喂,不二,发什么愣,我以为你一定很想赢他一次。”河村推了推发呆的不二。 “这么多年没打球,跟职业选手的手冢,没得比。”不二叹口气,看看自己的指尖,网球,还能那么得心应手吗? “担心体力的话,明天开始本大爷陪你练球。”迹部揽上不二的肩膀,“本大爷曾经是校队,虽然不比你们专业训练,但总比对墙壁练习有意义。” “迹部那么大年纪,不怕受伤?”不二眼里的光泽晃了迹部的眼。 “不错嘛,还懂得开玩笑。”迹部更加亲密的揽住不二的腰,“是不是年纪大了,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嗯?那迹部要用什么来证明?”不二玩笑似的凑近他。 送上门来的,迹部从不拒绝,故而一用力直接勾着不二的腰揽到怀里,恶质的耳鬓厮磨:“自然用只有你能看得到的东西来证明咯。” “你是说那个……”同样恶质的耳鬓厮磨。 “不,不二,你们……”河村瞪大了眼,眼前这两个人,到底…… “河村你很不纯洁。”不二和迹部异口同声。 “你们说的那个证明……”河村涨红了脸。 “是我的体检报告,除了助理不二,别人都看不到,对吗?不二?”迹部哈哈的笑起来,毫不在意周围投来的目光。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河村松了口气。 “河村在怕什么?”不二心头闪过一丝寒意,果然,特立独行的取向不容易被接受呢,当年和手冢一起瞒着他们,也是怕这个吧。 “基于你是不二的好友,本大爷有必要让你知道,本大爷喜欢他,你有没有异议?”迹部丝毫没有减轻他的音量,这话说出来,似乎是天经地义,决定了喜欢,就光明正大的喜欢,什么世俗眼光,根本就是狗屎一堆,什么舆论指责,也就是一堆狗屎。 河村的瞠目结舌以及迹部如此不隐讳的宣告就似乎利刃刺入身上最柔软的地方一样难以抗拒,不二不知道当时自己脸上的表情是不是还挂着微笑,他只知道回过神来,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 已经一周了,迹部自从那天晚上说陪不二打球开始,还真放弃了中午的午睡天天拉了不二到公司会所网球场打球。不二渐渐发现迹部极有打球的天分,说曾经是校队看来还真不是骗人的,而自己,渐渐也找回了从前打球的感觉。然而网球越顺手,心中自己埋藏了近六年的感情却似乎又一点点渗出来。 不二觉得自己和手冢之间,网球是永远的话题。注意到手冢,从国中一年级就开始,他强大的网球力量,坚定地胜利执念以及出色的领导能力让不二折服,有意无意的喜欢和他接近,似乎他的强大会让自己安心。不二从未想过要超越手冢,哪怕很多人都认为只要他认真一些或许可以爆发出巨大的潜力和能量,他却不自觉地隐藏起真实的实力,他甘愿跟在手冢身后,追随他的脚步,紧紧跟着。 两人的感情什么时候从友谊开始变质,不二记不得了,他只记得和手冢第一次接吻被他的眼镜狠狠划过额头,然后狼狈的分开,再之后,习惯私底下以恋人的名义相处,若即若离的相处,为数不多的亲昵。从来就没有过你侬我侬的依恋,互不干涉自由,各自保持独立,除了打网球总是默契十足,是的,两人之间,好像只有网球。 不二苦笑,自己当时爱上的到底是手冢还是他强大的网球,自己分不清楚,同样的,或许手冢当时所谓爱上自己,是不是也是爱上自己的网球,不二同样分不清楚,但是,喜欢网球,这一点从未改变过,就像此刻,球拍紧紧握在手里,就好像身体的一部分,割舍的话,会痛彻心肺。 “不二,想什么出神?笑得真难看。”迹部递过来一块毛巾,坐在一边直喘粗气。 “嗯,想晚上的同学聚会。”不二站起身把球拍放回网球袋里,刚才,走神了,但现在回忆,居然想不起来刚才走神想到的是什么。 “啊,说起这个,你那份企划案在桌上放了一周了,工作效率出奇的低下嘛。”迹部揉乱不二的头发,心情莫名的阴郁。 “啊,手冢一直联系不上,今晚或许能遇上,我会带给他。”不二拉下迹部把自己头发揉得跟鸟窝似的手,然后同样伸手揉乱他的头发。 “有需要的话,今晚随时打电话给我。”迹部站起身换下汗湿的运动服,重新穿回笔挺的西服,说这话的时候背对着不二,似乎想隐藏一些情绪。 “我不是小孩子了,迹部。”不二说着拉开衣柜,笔挺的西服暗沉的颜色跟现在的心情有些和谐。 “我只有一句忠告给你,看清楚自己并且坚强一些。”迹部并没有忽略不二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他从身后环抱住他,把头埋在不二颈边粗粗的喘着气,唇齿间甚至可以尝到咸咸的汗味。 “迹部……你有没有觉得还是运动服比较适合我。”不二没有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只是僵直着身体。一直以为迹部说喜欢自己不过是玩笑,而今却发现迹部很认真,这份认真让不二觉得沉重,沉重在于自己给不起相应的回报,沉重在于又舍不得推却的一清二楚,沉重在于自己竟然对此手足无措。 怀里的身体紧绷着,没有女子的柔软和曲线,迹部更用力的环住他,感受他略微比自己柔和一些但却纹理分明的肌肉,有把他嵌入身体的冲动。 自己看来的确对男人比较感兴趣,迹部伸手若有若无的用指尖滑过不二的锁骨,心里发苦,嘴里却笑起来:“运动服比较适合你,但我认为不穿衣服更适合你。” 闻言不二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刚才的那一丝阴霾烟消云散。迹部景吾,你总是让人感到很温暖呐。 河村的寿司店早早挂上了临时歇业的告示,店招的霓虹灯也暗了,显得有些冷清,店内却暖融融的,嬉笑不断。 可能是许久没见的缘故,不二刚跨进店门就被当年的同桌菊丸英二抱了个严严实实,然后不出意料的被当年网球部副部长大石秀一郎把菊丸拽了下来,乾贞治的眼镜片更厚了,依旧有些反光,真是出乎意料的熟悉场面,不二禁不住笑起来。 “不二,你还是真实的,一走就是六年。”菊丸耍赖似的晃着不二的胳膊。 “英二,你都做爸爸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大石无奈的摇头,浅浅的跟不二拥抱了一下,“欢迎回来,不二。” “英二有孩子了?我还以为大石会先结婚。”不二瞪大了眼,这样的菊丸,竟然已为人父。 “我们说好同年同月同日结婚的,他倒好,相亲都不下上百次了,也不知道挑剔些什么。”菊丸丝毫不满意不二对此事的质疑。 “其实我下个月也准备结婚,请帖都带了。”大石红了一张脸,抬头看了看钟,“手冢怎么这么慢。” “那就别等他了,大忙人一个。”菊丸早就耐不住催促河村快把拿手好菜端出来。 “你不怕被手冢罚跑圈?”乾的镜片继续反光,露出一丝怀笑。 “我就怕喝你做的那些个古怪的饮料。”菊丸皱起眉头,继续抱住不二的胳膊,“不二,乾现在居然是做营养师,他做的东西能有人喝?” “听河村说英二在电视台当记者?”不二朝着乾作出一幅肯定的表情,转头看向整个都粘在自己身上的菊丸。 “嗯,时间比较自由。”菊丸说着看大石依旧望着窗外,一把拉他坐下,“大石居然当老师了,我真担心会教坏小孩子。” “大家都很好啊。”不二欣慰的笑,“我目前在迹部集团做助理,那么久没和大家联络,真是抱歉了。” “看来坚持打网球的还只有手冢啊。”乾长长叹口气,“不二你不再打网球,真是可惜,怎样,腿伤已经没问题了吧。” “哎哟,别提这些个事情了,饿死了,河村,你再不上菜我就啃了你的盘子。”菊丸大吵大嚷,倒让不二觉得温馨。 “那么,为庆祝见面,干杯。”不二举起酒杯,能见到大家真好,真的很好。 不再年少,不会再为了争一个寿司闹得面红耳赤,也不会再为了乾特别制作的怪味饮料而放倒一批人,但情绪依旧热烈。每个人的见闻,每个人的境遇,每个人的打算,都津津乐道。 不二从来就不多话,此刻也只是聆听,只是听,就觉得欣喜,觉得安慰,每个人都有归宿,都有追求,而自己,似乎看不到前方,真是莫名的伤感。 “抱歉,我来晚了。”如冰般冰冷的话语从门口传来,带进了一阵冷风,每个人都抬头望过去。还是跟从前一样有存在感,似乎手冢的出现总是众所瞩目,给人不可忽视的气势,让人禁不住仰望。 “手冢,你好晚。”大石已经兴奋得站起身来,给了手冢久违的拥抱。 “临时接受一个采访,让大家久等了。”手冢目光扫过店内的每一个人,看见不二,微微颤了一下。 “坐这里,坐这里。”菊丸赶忙将不二身边的位子让出来,似乎那应该是手冢的专座,如此的理所当然。 手冢微微冲他点头,人却没有动。 “手冢坐过来吧。”不二朝他扯出一个笑容,面对吗,的确不能逃避,也无法逃避。 “好。”手冢这才在不二身边坐了下来,刚一坐定就有酒杯递了过来,他赶忙摇头,“抱歉,我开车。” “真是跟从前一样无趣。”菊丸悻悻缩回举着酒杯的手,“大家都不开车来的。” “手冢下月温网就要开始比赛了吧。”大石知情识趣的换了杯茶水给手冢,扯开话题。 果然,大家立刻对这个话题关注起来,菊丸是个直肠子的,此刻早没了先前的失望,问得最仔细的就是他。从赛前准备情况到对手的分析,甚至到手冢的私人生活无一遗漏,众人不禁感叹记者这个职业实在适合他。 酒总是能让气氛更加的热烈,几巡酒下肚,大家都有些醺醺然,嘻嘻哈哈的天南地北的扯,唯有手冢依旧坐的笔直,只是目光不再犀利。 “手冢,我本想把这材料交给你,可惜一个礼拜都找不到你。”不二递过一个文件袋,举止有些疏离。 “啊,肺炎,住院了几天。”手冢接过文件袋,话语简洁、利落。 “咦?手冢也会生病?”菊丸好奇的探过头来,几乎撞上手冢的额头,被大石一把拉回去。 “看来你需要全面的营养配比。”乾大着舌头递过一张名片,嘿嘿笑着,“权当作广告。” “谢谢。”手冢眉毛抖动了一下,看来冷静如他知道乾成为营养师的消息也使有些震撼的。 “手冢,你就不能笑一下,老板着脸,难怪连一丁点的绯闻都没有,都像你这样,我们记者都要下岗了。”菊丸早已兴奋起来,哪里还管得住自己的嘴。 “说到这个,手冢还没有女朋友吗?”河村插了进来,脸上泛着红,“大石说下个月结婚,其实我也是下个月,该不要冲突了吧。” “真的吗?嘿嘿,其实我本来打算明年结婚,现在看来,不如凑个热闹,我们三个一起吧。”乾翻开他的记事本,让众人跌落第一的鸡皮疙瘩。 “大家都那么保密,我都一点不知道。”菊丸抗议起来,“说好了,三场婚礼我都要来,谁不通知我,我跟他急。” “英二,婚礼没你就不热闹了,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大石好笑的重新把跳起来的菊丸按回椅子上,看向发愣的不二,“不二,你什么时候有好消息?” “你管他呢,他向来有女人缘,莫不是挑花了眼?”菊丸硬是推开大石站了起来,双手搭上不二的肩膀,“老实说,你交过多少个女朋友?” “唔?”不二坏笑着扳着手指,“看来要数一数呢。” “不二,别逗他,英二喝多了。”大石看到不二眼里的神采,直觉告诉他菊丸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我哪里喝多了,河村才多了。”菊丸脸涨得通红,指着同样红着脸的河村,“来来来,把你这里最烈的酒拿来,我还可以喝上三四壶。” “不二向来是最受欢迎的。”河村摇摇晃晃抱了几瓶酒凑过来,“连那个迹部景吾都说喜欢。” “哎?迹部不是男的么?”大石抬起头,“很出名的人呢。” “看不出来嘛,不二,你还真受欢迎。”菊丸一把搂住不二的脖子,呵呵笑着,完全没注意到手冢如冰般的眼神。 到底菊丸的存在让气氛活跃到了极点,到了约莫十点多,连大石舌头都有些大了,菊丸早就趴在了桌子上一动不动,河村摇摇晃晃的嚷嚷让大家都在这里过夜,乾积极的回应,只有不二站起来:“抱歉,我可必须回家去。” “我送你。”手冢的话使得大家挽留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余威尚存,还是没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还是黑色奔驰吗?跟手冢你一样严肃和死板。”不二玩笑着打开后车门,却被手冢一拽塞到了副驾驶座上。 “都说副驾驶座是最不安全的位子呐。”不二认命的躺靠到座椅上。 “坐在后面我看不见你。还有,扣好安全带。”手冢面上没有表情,然而手却有些发抖,这样单独的坐在一起,很多年没有过了。 有种难忍的沉默在车厢内弥漫开,不二看着手冢线条分明的侧脸,以及那很多年都没有换过款式的无框眼镜,五味交杂。 “手冢……” “不二……” 几乎是同时的出声。 “嗯?”手冢几乎是用鼻子发音。 “肺炎的话,是着凉了吧。”不二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不知为什么,不敢继续看手冢的脸。 “啊,淋了些雨,没有大碍。”手冢专注的看着前方,云淡风轻。 “是么,不影响比赛就好。” “不会有影响。” “那就好。世界第一吗,这次的目标。” “是永恒的目标。” …… 又是该死的沉默。 “喂,你开错方向了。”不二在手冢一个左转之后叫出来。 “没错。”手冢执拗的回答,“我是带你去学校看看。” 青学,不二和手冢共同学习了多年的母校,依旧没什么变化,月色下有种肃穆扩散在站在紧闭的校门口的两个人心里。 “可惜,校门关了。”不二故作轻松的耸耸肩,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这句话始终问不出口。 “我有钥匙。”手冢几乎魔术般的从口袋里掏出银白色的钥匙开了门,对着不二惊讶的脸,解释说,“离开学校的时候,忘了把钥匙交出去,就一直保存到现在。” “真没想到你学生会长保留钥匙的特权到今天还有效,手冢真是长情的人。”不二在被手冢拉着一路往学校深处走去的路上调侃。 “我向来是长情的人,不像你那么能放得开。”手冢在教学楼前停下脚步,但也只是微微一怔,随即更坚定的拉住不二的胳膊往里走,“去天台,我很想吹吹风。” 冷风让不二禁不住瑟缩了一下,如此大的校园尽收眼底,如此大的空间就他们两个人,这让不二有些不安:“手冢,我并没有义务来这里陪你吹风。” “六年前,为什么要走?那天,又为什么不来?”手冢靠坐到天台边沿,居高临下,是他永远的姿态。 “算是责问吗?”不二在他三步之外站定,不敢靠近。 “十六岁生日的时候,你让我说三个愿望,你还记得么?不二。” 当然记得。 “第一个愿望,我一伸手就可以握住你的手。 第二个愿望,我一转身就可以看见你的脸。 第三个愿望,希望前两个愿望会是永远。” “我以为手冢的愿望会是成为世界第一。” “那是一种信仰,和愿望无关。” 永远会记得的吧,那时悸动的心跳,然后眼泪滑落的酸楚,然后尝到对方唇的热度,再然后额头被镜片笨拙的划过,似乎是很遥远的感觉。 “手冢,那时我的确对你有着憧憬。”不二抬起头正视他,敛去了笑容,认真地看他。 “这三个愿望,至今仍有效。”手冢伸出手,似乎希望不二向自己走近几步。 脚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不二感觉根本迈不动步子,就好像六年前他转身离去时一样,跟不上他。 “手冢,其实六年前我离开之前问过你,如果我希望你放弃网球,你会不会答应。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一次。”不二握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几乎割碎纠缠的纹理。 “你还是一样的任性,网球和你,并没有冲突。”手冢站起来,走近到彼此只有一尺的距离。 “其实世界第一永远是你最重视的事情吧。”不二没有回避的继续盯着他的眼睛,其实离开真地没有错呐。 同样没有回避不二审视的目光,手冢的目光愈发的深沉:“我不在乎六年前你到底为什么不辞而别,我只在乎,六年后,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我不知道。”不知道,这个词完全的不负责任,却的的确确是不二真实的状态,哪怕再小心的回避,对手冢总有着挥不开的关注,但即使他重新站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却又没了当年笑着抱住他的义无反顾。 “或许还是需要我替你决定。”手冢伸手摘下眼镜放进西服口袋,凝视,然后伸手紧紧抱入怀中,扣住对方的下巴,坚定不移地吻上去。 挣脱,缠上。就如同攻防战,互不相让,直到唇齿间有丝丝血腥味弥漫开来,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啊。 手冢终于放开不二,退回几步靠到墙上:“抱歉,有些粗暴,我太想知道答案。” 伸手摸上有些刺痛的唇角,拭出一些带血的唾液,不二把手塞进裤子口袋里,睁圆他湛蓝的眸子:“答案如何?” “你变了,但我仍未放弃。” “你总是一如既往的执著。” “因为我感觉到你对我仍有感情。” “你也总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不要和我捉迷藏,不二,我耐心十足。” “你更总是一如既往地霸道。” “你也是一如既往地了解我。”手冢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想去拉不二的手,却中途停了下来,掩饰般的重新拿出眼镜戴上,“走吧,我送你回家。” 黑色轿车安静的在街角停下,如一只黑色的鹰隼。 “关于业余网球赛的方案今晚我会仔细看,详细计划我明天交给你。”手冢摇下车窗,对着车外的不二面无表情。 “嗯,一直没告诉你,我决定参赛,我想和你比一场。”不二半靠在车上,脸上已经又出现公式化的笑容,嘴唇破损的地方有些刺痛。那个不能称作为吻的吻,有些残酷的告诉自己,对他或许还有一丝敬佩和仰慕,但却没有了憧憬和期盼,原来六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慢慢磨平那深入骨髓的恋慕,或许离开,真的是自己最不理智但却最明智的决断。 “等你拿到业余赛冠军再说。”手冢深刻的明白,当不二出现那样的笑容就是该结束对话的时候,他礼节性的点头,发动车子,一个急转便消失在路口,如同那孤独的鹰,来去都悄无声息。 我未必一直在后面追着你的脚步呐。不二笑得更加畅快,转身,怔住:“迹部,你怎么在这里。” “对不起,我想我骗了你,也骗了自己。”迹部的声音难得有些犹豫,“我说我支持你不要回避,可是真的,真的后悔了,我原来没有那么豁达,也没有那么大肚,我没地方可去,所以只能在这里等你。” 谁都不能体会迹部的心情,自不二下班去了同学聚会,迹部的心跳就一直维持在每分钟100跳以上,他坐在椅子上心脏一阵一阵的揪痛,是自己双手将他推过去,什么结局都该承受这是有了心理准备的,可真到了这时候,居然如此无法自制的胡思乱想,原来自己根本一点也不坚强,原来自己对不二已经到了想到就会心痛的地步,原来自己的自以为是和骄傲狂放不过是因为没有遇到能轻易制服自己的对手。 办公室呆不下去,酒吧坐着觉得头疼,迹部感觉天地之大竟然无处可去,没了不二居然会如此的孤独,他信步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抬头一看,竟是到了不二家门口,之后,再也走不动,只有等待,才让他微微好过一点。 “你一直等到现在?就为了说这些?”不二看了看表,凌晨2点。心头有些什么在慢慢的涌出来,是温情,带着些感动,还有那难以言喻的悸动。 “啊,很讨厌看到我吗?”口气有些幽怨,很不华丽。 “嗯,很讨厌不自信的你。”不二笑了,上前轻轻拥抱迹部,“真的,谢谢你呐。” 路灯下这么近的距离,不二的脸如此清晰的在自己眼前,无法逃避的迹部瞥到不二下嘴唇的伤,眼神暗了下来,伸出食指轻轻碰触,“真是不小心啊,那么明显的证据。” “是啊,真是很不小心呢,这样谁都能看出来我和他结束了呢。”蓝色的光泽依旧晃眼,如宝石般诱惑。 “哎?”迹部惊异的瞪大了眼。 “迹部会把恋人弄成这样么?嗯,这样狼狈?”不二不再想逗他。 “不二,你的意思是……” “我好像发现和他已经没有从前的感觉了,因为这个。”笑着抚上迹部的额头,“原来你也会有吃醋的时候,我以为你向来自信无比。” “本大爷哪里有吃醋,不二周助你感觉太良好了吧?” “真的不是吃醋?” “当然。” “嗯,本来想说如果你会吃醋的话,我可以考虑暂时给你机会……” “真的?” “现在不想考虑了……” “喂,别开玩笑了……” “我像在开玩笑?” “不二周助,本大爷就是吃醋怎么了,本大爷酸死了,酸的牙都疼了,真的,疼得眼睛,眼睛都流汗了……” “真是太难看了,迹部,这么大的人还掉眼泪。”不二拥住他,把头深深埋在他的脖颈处,“给我些时间适应,好不好。” 这个好字就那么的哽在喉口,路灯照出一双拥抱的身影,不再孤独。 业余网球比赛和温网第一轮预选赛同一天开始,几乎是兵不血刃的,一路没有对手,然而随着不二越来越接近冠军的日子,迹部的眉头越皱越紧。 “迹部,我发现不二答应和你交往之后反而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呢。”忍足坐在迹部对面跷着腿,“感情有问题。” “我说不清,也处了好几个月了,但总感觉不二有些抓不住。”迹部毫不隐讳。在自己的朋友里忍足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和其他朋友一样,开始有些惊讶,但最后都平静的接受,毕竟迹部景吾的决定,没什么人可以逆转。 “是不是担心他得了冠军和手冢要比上一场,又会有什么峰回路转?”很认真地语调,忍足总是可以看穿迹部的心思,今天是决赛吧,迹部居然没去看比赛。 “啊,总觉得手冢在他心里还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 “为什么不问问清楚?” “本大爷是那么鸡婆和小心眼的人吗?” “的确有些小心眼。” “你欠揍是不是?” “是啊,我正好皮痒。” 手机闪出蓝色的光晕,迹部这对这忍足的一拳头收了回来,点开短信,颓然的坐到椅子上:“忍足,决赛的结果,不二赢了。” “很正常,毕竟他曾是国青队的选手,日本的NO.2,你又一直陪他恢复体能。”忍足安慰的拍了拍他肩膀,“其实你逃避不是办法,如果我是你,我会去看他今天的决赛。” “真是觉得自己越来越胆小了。” “原来你以前的嚣张不过是为了掩盖你的真实性格啊,真是丢人……” 那一拳最终还是落到忍足背上,痛得他龇牙咧嘴:“迹部,被人戳到了痛处不用这么打击报复。” 迹部冷哼了一声,接起响了很多声有些刺耳的电话。 “什么事?” “英国的消息,手冢刚才温网夺冠。” “缘分呐,缘分。”忍足终于学了乖,在远远躲到迹部办公室大门口的时候抛下了这一句足以让迹部直接扭断他脖子的话。 “缘分吗?终于还是逃不开。”迹部一饮而尽桌上的咖啡,修长的手指简洁的回了不二一条短信:恭喜你,你将和世界冠军有一场较量。 “景吾,我要请半个月假,我必须再练练网球。”不二坐在河村店里塞了满口的芥末给正有应酬迹部打电话,被那些兴奋得老同学团团围住,纷纷表示要做他的陪练。 “随你,我也要到法国参加一个研讨会,会在你比赛当天赶回来。”迹部礼貌的拒绝身边的人递过来的酒杯。 “哦,可别被金发美女勾了去呐。” “我有洁癖。” “带点巧克力回来。” “你够胖的了。” “你嫌弃吗?” “哪敢。” “嗯,那就挂了。” “不二,小心别受伤,还有……” “什么?” “没事了,拜拜。”迹部合上电话,会场的电视屏幕上出现手冢的采访。 “手冢先生进入职网六年,这是第一次夺冠,有没有信心实现大满贯?”热情地记者大声叫嚷着,一堆世界上极有分量电台话筒七七八八的挤在了手冢面前。 “这是我永远的目标。”手冢脸色看不出任何兴奋抑或是其他情绪。 “手冢先生最近期打算是什么?” 啪的一声,屏幕暗了,宴会上原本围着屏幕看热闹的众人纷纷转过头去看向握着遥控器的迹部。 迹部朝天打了个响指:“本大爷宣布,迹部集团北海道建设项目正式获批,共同庆祝吧。”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热辣辣的苦涩划过食道,烧了胃,闹了心。 “不二,是手冢呢。”菊丸发现新大陆似的指着河村店里的电视机又蹦又跳。 不二抬头看去,是手冢不变的脸。 “手冢先生最近期打算是什么?” “回国,然后和一个人打一场精彩的比赛。” “哦,手冢在国内还有对手吗?” “啊,很强的对手,但不是职业选手。” “那是手冢的朋友吗?” “是什么关系,比赛结束之后就可以确定。” 手冢,你果然仍未放弃,不二呵呵笑出声来。 “不二,不二,手冢说的对手是你啊。”菊丸坚定的站到桌子上,“从明天起我们轮流陪你练习,要赢他啊。” “可是,什么关系还要确定吗?”河村莫名的挠了挠后脑。 “哎?其实我也一直在想,如果不二你喜欢男人的话,你和手冢要比和迹部在一起我能够接受呢?”乾修长的手臂搭在大石肩膀上,说实话,听到不二公开承认自己是同性恋的消息那一刹那,有些过去看不透的东西似乎豁然开朗。 “大家,似乎都太安逸了呢,要不,现在就去打网球……”不二目光扫向这一群朋友,跟读书时候一样有效的让大家都闭了嘴。 手冢,我真的很想和你比一场,这隐藏在心中但却一直没有被发现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呢。 “迹部,你刚才关掉电视的举动非常的没有风度。”忍足跟着迹部走到露台上,避开客套的应酬。 “嗯,关系到他,就维持不了风度了。”迹部双手紧紧抓着露台的栏杆,俯瞰下面的游泳池,也是一汪蓝色,就像不二的眼。 “迹部,我觉得你多虑了。”忍足更靠近他一些,“不二既然接受你,不会那么草率。” “这是直觉。我能明显的感到他还在追逐手冢的背影,他心中藏着可能连他自己都体会不到的执著。”迹部垂下头,因为在乎,所以在意。不二说和手冢已经是过去,可是他眼中对与手冢比赛的期待,无论如何不能不在意。 不二曾经是爱手冢的,爱他什么,迹部很多次的分析过,不二爱上的,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强大和执著,不二爱网球,手冢是唯一在网球上能让他获得满足的人,是一直占据着不二潜意识的目标。迹部最在意的,是面对不二的时候,他在不二眼中,看不到不二注视手冢时的那种执著,比赛会带来什么,会不会重新引起他们灵魂的碰撞,会不会因为共同的兴趣牵起不二根本从来就看不清楚的那根被隐藏的神经。不二到底爱不爱自己,迹部没有把握,或许不二只是自认为结束一段追逐后寂寞的替代品,抑或许是出于自己对他执著和呵护的感动。 “既然这么担心,何必让他重拾网球。”忍足拍了拍迹部的肩膀,一针见血。 “我不想骗自己,更不想不二骗他自己。”迹部重新看向忍足,依旧是桀骜不驯的目光:“任何后果本大爷能够承担,如果他最终还是选择手冢,选择网球,我会放手。” “迹部,你空白了30年的感情,一旦决堤,还真是不可收拾呢。”忍足嘴角泛起一丝敬佩的笑容,不二,如果错过迹部,会后悔一辈子的吧。 手冢作为全日本第一个获得网球世界冠军的选手的友谊赛几乎凝聚了全国媒体的注意,而不二曾是国青队队员的事情以及手冢当众承认他是最强大对手的话语让这场比赛充满了神秘感。原本根本是不值一提的世界冠军和业余赛冠军的对决成了曾经国青队NO.1和NO.2的较量,使得偌大的网球场坐满了观众,期待着这场神秘的比赛。 不二坐在休息室里缠着他球拍的握带,迹部安静的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景吾不给我一些鼓励吗?”不二偏过头,靠到他肩膀上。 “在网球上,我可能给不了你帮助。”迹部轻抚不二的头发,“我只能说,我支持一切你想要做的。” “呐,景吾会不会支持我打职网呢?”不二走到球场出口处,停住了脚步。 “你放心,我不会错过你步入职网后得每一场比赛。”迹部说着背过身去,“该出场了,周助。” 喧闹声在不二出现的那一刹那放大了许多倍,几乎震破迹部的耳膜,自己放开的,会不会是最宝贵的东西,自己做的,会不会足以让自己后悔一辈子,迹部已经无法考量。他迈着沉重的步子步入早已预定的贵宾席,清晰的可以看见隔着球网站着的手冢和不二以及球迷们疯狂的呼喊。 手冢紧紧握住不二的手,使得原本礼节性的握手时间显得格外的长:“不二,打一场精彩的比赛。” “我期待已久。手冢。”褐发飞扬,蓝眸里的神采几乎要震慑所有人的灵魂。 令人摒息的对决,从来没有人会想到一场业余友谊赛会出现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那是顶尖水平的较量。 手冢也从来没有想到不二现今能有这样的实力,哪怕他自小就被贯上天才的称号,但毕竟六年没有打球,竟然能让他疲于招架至此,心里有什么东西一块一块磞塌,不二周助,你果然是我最强的对手,这一点始终没变,变的是面对我的时候,你不再有了退缩和隐藏,如果当年你就用这种态度对我,我到底还能不能成为日本的乃至世界的NO.1。 “6-6。最终局。”解说员几乎已经要激动地跳起来,一个业余的选手,进行正规比赛的七局制赛事,竟能和刚刚捧下温网冠军的手冢进入第七局的终局,这场已经历时3个多小时的比赛,到底会出现什么结局。 迹部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原本这场比赛是一局终局的,然而不二固执的要进行七局制比赛,现在他居然能进入到最后一局,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在支持着他,他到底蕴含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潜力,你果然不属于平庸,网球果然是你的归宿么。 “大石,这让我想到他们国中三年级那场比赛呢。”菊丸抱着大石的胳膊,话音有些发抖。 “我也记得,那是他们唯一一次公开的比赛吧。”大石泛起一丝微笑,“英二,他们永远是最好的对手。” “不二,还好吧。”乾作为不二临时场内教练替他放松着小腿肌肉,“能支持下来吗?” “啊,我一定能打到最后。”不二笑了,抬头看向贵宾席,对上迹部关注的目光,挥了挥手上的球拍。 手冢,果然很强,我已经快要握不住球拍了呢,这样六年的空白,果真没有办法弥补回来,但是,我会打到最后,我会告诉你,我也很强,决不逊色于你。 “交换场地。”裁判的声音让整个场地又突然安静下来,已经有些机灵的记者开始动用一切关系向场边占据有利地形,无论结局如何,这会是明天最轰动的新闻。 走过不二身边的时候,手冢脚步停了下来:“赌上职业冠军的称号,我不会让你赢。” “我不会永远在你身后。”不二也停了脚步,肩并肩的站立。 瞬间迹部有想要掉眼泪的冲动,能与你比肩的,最后到底会不会是我。 观众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整个运动场,菊丸他们早已喊得嗓音嘶哑,这和国中那次比赛不同,这是两个男人真正的对决,顶峰的对决。 黄色的球带着急速的旋转擦过球网,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不二看着手冢拿手的短球在自己面前很远处落下,理智告诉他不能去追,然而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跃出去。 “不要输啊,不二。”菊丸大声叫喊着,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我不想输,真的不想输啊。几乎是擦着球拍边缘,那颗黄色小球跳动着向上跃去。手冢不能动,也来不及动,眼睁睁的看着那颗球挣扎着跳起来,到达球网的上边缘,然后,颓然的落下去。 没有过网。 7-6。胜者,手冢国光。 超大型屏幕闪烁着显示着手冢最后的胜利,整个球场却鸦雀无声,直至稀稀拉拉的掌声陆陆续续响起来,才开始有声嘶力竭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手冢伸出手,将坐在地上的不二拉起来,沉默的对视。 “不愧是世界冠军,我输了。”不二发现自己的小腿止不住地打颤,有苦涩的眼泪落到嘴里,还是没有赢过他么。 “一起打职网吧,网球界没有你,很孤独。”手冢眼眶也有些酸胀,从未有一场比赛让自己满足,包括之前结束不久让他站到世界最顶端的决赛。 “那以后要你多指教了。”不二用力握紧手冢的手,网球,始终割舍不了。 也不知谁先动,紧紧地拥抱,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沸腾了整个球场。 迹部一声不吭的站起来,按理他该给手冢送上个奖杯,却怎么也无法调整情绪,拍了拍忍足的肩膀:“颁奖的事情,交给你。” “不二先生,你真的要打职网吗?”记者们雀跃了,颁奖刚结束把不二和手冢团团围在中间。 “啊,始终割舍不下网球呢。”不二越过层层记者的包围,搜索迹部的身影,终于在休息室门口看见他,正朝着自己走过来。 “两位会不会考虑双打呢?”好事得记者总是喜欢没事找事。 “我不介意。”手冢揽上不二的肩膀,“国青队的时候就想过一起双打。” “我也不介意,毕竟这样更容易捧杯。”不二笑着回答,却愕然的看见朝着自己走来的迹部突然转身。 不安,强烈的不安。不二朝着大家说了声抱歉,推开层层包围的人群,朝着迹部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景吾,要去哪里。”不二在休息室里找到他,只看得到他的背影。 “不必担心,只要你找我,无论我在哪里都会赶过来。”迹部没有转过身。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最终还是选择网球。” “是,有什么问题么?” “我说我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不二走近他,一步的距离。 “我发现,你的眼里,他比我强大。” “嗯,那是当然的,他比你认识我早,他网球比你打得好,他个子比你高……”不二顿了一顿,可以看见迹部明显绷紧的背脊,然后笑着从背后环住他,“但是,他没你重要。” 没有回音,但可以感到迹部骤然间放松的肌肉。 “请你不要背对着我。”不二埋头到迹部的颈窝处,“我一直以来追逐着他,因为我一直认为他比我强,但是现在我发现,他不外如是,我自己一直搞不清楚的对他的执著,经过这场比赛,我发现那不过是对网球的执著,因为有他在,网球才不寂寞,我爱上的,过去是网球,现在我与他的羁绊,依旧只有网球而已。” “周助,抱歉,其实我一直很不安……”迹部转过身来回抱住他,不安逐渐分崩离析,“我真的很感动,你说我比较重要。但有一件事我比较介意。” “什么?” “我不认为他个子比我高。” “随口说的,你怎么那么计较。” “与你有关,我向来很计较。” “那如果我打职网的话会有很多时间不能和你在一起。” “你打网球我完全不计较。” “真的?” “当然。” “那我和手冢双打呢?” “不许。”迹部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起来。 “呵呵,还是吃醋呢。”不二勾住迹部的脖子,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不过,能让你醋味十足我很高兴。” 迹部的眸子黑的发亮,一把揽过他狠狠的吻回去,再也不想放开。 尾声: 不二职网第一场循环比赛的前一天: “景吾,你不必到现场看我比赛的,公司不忙么?” “还好。你第一场循环赛,我不得不到场。” “没有关系,这是排位赛,即使输了也不要紧。呐,景吾,有一件事我给你添乱了。” “什么?” “你要找一个新的助理了。” “这下可难了,上次的助理变成我后母,你变成我的恋人,我到底还能找什么样的助理?” “看来你很有助理缘。” “嗯,首先考虑下次找个男助理还是女助理。” “我可是会吃醋的。” “放心,惧内是我的优良品质。” “喂,景吾……” “嗯?” “谢谢你。” “谢什么?” “谢你爱我。” “不必客气,那是我终身的义务。” 次日,不二周助选手因腰痛无缘比赛。 面对经纪人几乎发狂的怒吼,迹部无视不二坐在床上瞪着自己的哀怨眼神挂掉经纪人的电话,两手一摊:“周助,是你说这场比赛输了也不要紧的。” “嗯,的确。但是,景吾,以后我比赛前请你不必到场。”咬牙切齿的声音,但随即湮没在唇齿之间。 旖旎一片。 日本忍足这里则是混乱一片,迹部集团新的助理招聘启事修正案经不二再三审定后最终出炉:三十岁以下的不要,没结过婚的不要,好看的不要,体重超过80公斤相貌有缺陷者优先考虑。 忍足看着一屋子排队报名的歪瓜裂枣,深感不二的报复是如此的可怕,禁不住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愿上帝保佑你,迹部。 有乌鸦哇哇叫着飞过,迹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日本那里,没出乱子吧。 (全文完)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滕teng☆)整理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